北京日报客户端 | 记者 王润 方非

【资料图】

“一个戏的首场，是一个剧院的节日。今天是《海鸥》首场，喜庆的时刻！”昨晚，北京人艺新排演的《海鸥》三个小时首演结束时，濮存昕带领全体主创登台谢幕，并感慨道：“解读契诃夫的世界经典，就像爬一座高山。观众来到剧场，会让我们不断进步，越演越好！”

《海鸥》是契诃夫的代表作之一，自诞生之日起就在世界的舞台上久演不衰。作为一部戏剧经典，作品中对于生活以及人精神世界的描摹和揭示，让观众可以跨越时间和文化的距离，寻找到与当下的联结。这一次，濮存昕带领北京人艺年轻演员们，对《海鸥》做出了全新解读。

舞台上，现场乐队演奏的现代音乐和古典音乐交替响起；油画般的布景和服装，倾倒的大树、流动的皮箱，以及多媒体视觉延伸至舞台之外的思绪空间，让古典和现代的风格交融，与演员的表演一起，创造出一个多义的舞台空间。在这个空间里，每个人似乎都是一只海鸥，想要飞翔，但最终却没有飞起来。在导演濮存昕看来，“这是生活和生命本身的问题，也是契诃夫作品最大的魅力。契诃夫在剧本中没有做出定义，他留给舞台的思索，也会一直伴随着观众。”

剧终时，舞台上耸立的十米大树轰然倒下，不仅给观众带来强大的心理冲击力，更是主人公科斯佳内心世界的体现。“轰然而倒的大树与一起落下的幕布，是科斯佳心中的舞台，是他的小世界。”该剧舞美设计曾力和王威表示，每一个舞台设计都有着背后的文学意义。

在剧中饰演科斯佳的青年演员李越，整个排演过程中都经历着痛苦和蜕变。“我把自己放进了科斯佳的人生体验，寻找角色的‘毁灭感’。”饰演妮娜的李小萌在剧中最经典的台词是：“我是一只海鸥！不，我是一个演员！”她在探寻人物命运的同时，也在寻找着契诃夫作品中的精神内涵。

演员孙红雷也来观看了《海鸥》的首场演出，并对在剧中饰演玛莎的张晔子等年轻演员给予了充分肯定与鼓励。和濮存昕、曾力都有过多年默契合作的易立明也在看完演出后来到后台，他在与濮存昕导演交流这版《海鸥》演出的同时，透露自己也正在排演《海鸥》，不久将在大华城市表演艺术中心上演。北京人艺院长冯远征忙完当晚在首都剧场上演的《正红旗下》之后，也赶到曹禺剧场后台，对《海鸥》的首演成功表示祝贺。他紧紧握住濮存昕的手，此时，他们不仅是两位著名表演艺术家，更是两位具有使命感和责任感的导演，带领北京人艺新生力量攀登经典高峰、努力创造新的辉煌。

【后台快访】濮存昕

这个“五一”劳动节，濮存昕可谓名副其实的“劳模”。白天，他从早上九点多就开始给西藏自治区话剧团的年轻演员们排演藏语、普通话双语版莎士比亚名剧《哈姆雷特》；晚上，又在曹禺剧场陪伴北京人艺的年轻演员们进行契诃夫名剧《海鸥》的首演。每晚长达三个小时的演出结束后，他还会跟演员们进行交流。在他看来，攀登高山的脚步才刚刚开始，演出还有不断打磨提升的空间。

每天和年轻人一起攀登这些中外著名剧作家经典作品的高峰，濮存昕辛苦且快乐着，并且不断有新的感悟。

记者：1991年，您曾经主演过莫斯科艺术剧院总导演叶甫列莫夫为北京人艺执导的《海鸥》。时隔三十多年之后，您作为导演重温这部作品，有什么新的感受？

濮存昕：面对经典，真的就像是爬山的过程，也能感觉我们的水平有限，我最近就特别体会到了“我知道自己不知道”。最近还有一句特别影响我的话，是何冰在接受采访时提到的托尔斯泰的名言：“多么伟大的作家，也不过是在书写他的片面而已。”我们每个人的真诚表达，也可以把它认识为“片面”，但大家伙一起来共同探讨，这些四面八方的观点合在一起，这就是剧场。每个人都有偏见，演员也有偏见，要尊重他们的偏见，就像契诃夫尊重自己笔下的人物一样，他爱他们，但是他想告诉他们走错了，这就是大师。莎士比亚、曹禺、老舍，这些大师，都充满着怜悯与宽恕。所以我们也下决心，要让年轻人们在排演这些经典作品的过程中得到成长和进步。我自己也是一样，我在演完《正红旗下》中的老舍之后，对自己《茶馆》中的表演又有了新的体会，比如跟两个“灰大褂”的交流，处理就跟以前不太一样了，因为我懂了常四爷作为旗人，在民国初期遭遇的那种歧视。我演完《正红旗下》，才更明白老舍先生在《茶馆》中为什么写出那样的台词。

记者：那您今天对契诃夫的《海鸥》，又有了什么新的理解？

濮存昕：《海鸥》我看过十几个版本演出，自己也演过这个戏。我们一直希望找寻真正的“契诃夫密码”。但“真正的密码”可能是没有方向。别人都说的方向可能不是方向，别人有自己的信仰，知道了自己的路；我没有，但我不沮丧，恰恰觉得很庆幸，我必须不选择这条路，不选择世俗生活的路，我必须离开“这片湖水”。这个戏最后虽然是以一种精神的死亡作为结尾，但它也是一个世纪末面向新世纪的憧憬和展望。这是契诃夫为新世纪写的剧本。海鸥被打死了吗？不，当一切轮回都完成了的时候，新的单细胞又生长，精神才是人类共同的财富。我们试图寻觅契诃夫写这部剧的本意，同时必须完成故事的描述，让没有看过剧本、不熟悉契诃夫、不知道海鸥是什么意思的观众，也能在情节和人物的关系中，接通经典作品和契诃夫的信息。我们要和经典经常相遇，多看两遍，没准还有新感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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